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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8岁的吴立红,是江苏省宜兴市周铁镇的一名普通老百姓。可在当地却是一个出了名的"爱管闲事"的人,还有一个了不起的绰号"环保卫士"。只要是当地向邻近县、市发生了污染环境的违法行为,他总爱第一个冲上前去调查取证一手材料,然后向有关部门投诉、举报。吴立红为环保费尽了心机。
"为了这水,我要告他们"
1989年,当时22岁的他和父亲去田里劳动时,田埂边沟里的水害清晰见底。突然有一天,吴立红发现离沟边不远的小河道里有一股暗红色的液体自远处流来。看到这种现象,当时一种不祥的预兆在吴立红头脑中一闪而过。到了1991年,吴立红发现田边小河道里流动的各种颜色的液体越来越多,沟里的水也开始由清澈变为混浊,并带有一股浅浅的刺鼻味道。吴立红再也坐不住了,他开始沿着小河道寻找原因。
几天时间下来,当吴立红彻底摸清了这些不同颜色的液体到底是从何而来后,他愤怒了。"这家工厂欺人太甚,为了这水,我要告他们去!"血气方刚的吴立红脱口而出。很快,吴立红便开始同这家工厂交涉,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然而多次的努力,带给他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吴立红感觉到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取得证据后向上级部门举报他们。
他通过拍照取证,寄匿名材料等方式向镇、市甚至省等有关部门举报投诉。很快上面就有人下来调查此事,看到事情有了转机,吴立红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但令他失望的是,像这家工厂那样偷偷排污的小企业越来越多,此起彼伏。吴立红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要不要去管这些事?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一定要管,而且要管到底!就这样,从1991年开始,到1997年,吴立红开始了长达七年以环保为事业的生活,多次写匿名信举报当地和邻近县、市破坏环境的违法行为。他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当地的污染大户,可谁也不知道是他干的。"这叫人家在明处,我在暗处,不容易暴露目标"吴立红自嘲道,"但是有时候也很不方便,举报的违法行为被他们掩藏起来,上面来调查是找不到实地证据。"
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退缩
1998年10月,太湖治理"零点行动"拉开帷幕。吴立红感到机会来了:"既然国家这么重视太湖治污,我就有义务站出来公开揭露他们。"吴立红找到"零点行动"总部,为行为小组的记者带路,深入基层,使当地多家化工企业被曝光查处。他们还向全国人大环资委提出了《保护太湖水 防止水污染》意见和方案,并多次反映太湖西北角宜兴武进片区的污染情况,引起了中央有关领导的重视。
吴立红对环境保护的关注从家门口渐渐延伸开去,他"出名"了。"当地与临近市、县听说有我这么个人后,就专门来找我,请我去他们那儿'打污'。"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这种做法,成了被他举报过的企业和某些政府部门的"眼中钉"。
为了不让吴立红到处告状,所在镇领导允诺送给时任南方吸音厂销售部副经理的他一分600万元的机械合同,当地一家大型化工厂的厂长也答应送他一笔2000万元的外贸业务,还有个别企业承诺给他一套商品房,但这些他都拒绝了。"不明不白的前我不要,哪怕是一天打工挣20块钱,我心里也踏实"吴立红说到了,也确实做到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四处呼吁。
由于镇有关领导暗中施加压力,令吴立红感到最痛苦的事情发生了,他被所在单位以"厂领导及此通知你谈话与开会,都未来厂"为由除名。他不服去找单位领导理论,厂长告诫他:"环保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管,政府都不管。"但更大的打击也接踵而来,爱人不知何故也被单位除名。此外,亲戚们也开始向他发牢骚:"别去管这个事情,我们的饭碗也要被你砸掉了。""这个世界人人都为自己的事情忙,谁愿意去管公益事业?"……
对此,已见多识广的吴立红表现出超人的镇定,一笑了之。相反,他还给身边的人用生动的事例痛斥环境危害的严重性。
吴立红近似痴迷的迷恋环保事业,引来了更多企业对他的怨恨。他们采用威胁、恐吓、打击报复等手段逼使吴立红屈服。2003年8月,吴立红遭到当地一家化工厂的殴打,性质非常恶劣,而当地派出所仅把他定性为一般治安事件,原因不外乎这家企业是镇上的纳税大户。有一次吴立红年仅8岁的小女孩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扬言"有人要砍掉你爸爸的手和脚"。
吴立红的公益举动尽管受到重重阻碍,但还是得到了当地及省某些部门领导的支持和钦佩。江苏省环保听周广东主任曾经握着吴立红爱人的手说:"立红的这种百折不挠的干事精神我非常佩服,你能支持他,也是个了不起的女性。"
一个民间环保卫士的苦恼
我国长江三角洲地区的经济高速增长,但同时也对当地的环境生态造成了相当严重的负面影响。如水体污染加剧、酸雨未获缓解、土壤污染加重、生态系统及食品安全状况不容乐观。这一情况在太湖地区尤为严重:太湖流域是我国最重要也是最敏感的水流域环境之一,横跨三省一市,城市化水平居全国之首。如今太湖流域有 80%河道被污染 60%的水源不能饮用,80%的水质达不到Ⅲ类水标准。位于太湖流域上游的江苏常州武进无锡宜兴片区域,水污染更是日益严重,已经严重影响到该地区居民的饮用水安全和身体健康,为该地区的可持续发展埋下了隐患…… .
当地的民间环保卫士吴立红,就生活在这一地区。十几年的努力,他看到了国家在日益加大治理环境污染的力度,但同时也充满了被人误解、甚至遭打击的苦恼和困惑。
1993年至今,吴立红一直关注着太湖上游常州武进无锡宜兴片区域的环境。他目睹了该地区环境状况令人担忧的变化,也进行了力所能及的努力,以遏制环境恶化来改善自身的生存环境。十几年来,吴立红一直按照国家的有关法律法规,积极配合政府有关部门进行环境宣传监督工作,得到有关领导的肯定:1998年的治理太湖"零点行动",他为行动小组带路,使当地多家化工企业污染环境的非法行为被曝光查处;他深入800多家化工企业获取非法排污证据向上举报,散发数百份省环保厅印发的《环境违法行为有关行动指南》,让群众参与举报;2003年他还带领一批环保志愿者骑自行车环太湖宣传。多年来,他为省环保厅领导明察暗访查处太湖西北角污染发挥了重要作用,使大批污染企业得到严惩。就在不久前,江苏省环保厅还按照有关规定向他发放了1200元的污染举报奖金。
这是一个令人敬佩的环保志愿者。他曾是一个颇为成功的商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却省吃俭用,将自己个人积蓄的30多万元全部投入到自己热爱的环保公益事业中。但如今,吴立红有些气馁了,因为这个区域的污染现状并没有得到根本改观。吴立红坦言,十几年的奋斗结果,令他开始失望了。他看到了太多的推诿、扯皮甚至欺骗,他受到了太多的委屈、误解甚至威胁,他付出了太多的艰辛;对家庭充满了愧疚……这份痴心的举报,给他和他的家庭带来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活:由于长期举报,他和家人长期被人恐吓、威胁,住处多次被砸,甚至本人被拘留;被殴打住院;莫名其妙地被单位除名;个别领导认为吴立红的举报损害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而开始变相压制甚至打击报复……这一切促使他开始认真考虑一件事:是否应该放弃自己所作的一切?应该为自己的将来、为自己的花季女儿、为自己的小家庭多考虑、多努力了。
但是他又不能割舍自己的这份追求。因为还有各级环保部门领导对他的理解、支持和鼓励。江苏省环保厅和国家环保总局的多位领导都曾亲自关心他的生活、指导他的工作,为他分忧解难。2001年4月下旬,吴立红与另一位环保志愿者、江苏省政协常委绍大平,反映太湖受污染的信件转到了全国政协,很快中央领导有了批示。当年9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温家宝同志亲临信件中反映的江苏宜兴周铁镇调研环境问题。全国政协办公厅信息中心的刘处长很快将此结果反馈给吴立红。在北京,刘处长听了吴立红反映的问题义愤填膺,并为他如何解决问题出谋划策,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但令吴立红万分悲痛的是,这次见面竟成永诀:次年5月,刘因病去世。如今,每念及此,吴立红就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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